“我們既是同學，也是兒時的玩伴，你倆從河水中把我救起，給了我第二次生命。”11月23日，任正軍握著楊昌立和萬渝的手，向35年前的救命恩人又一次表達感激之情。

這樣的場景，楊昌立早就習以為常了。

從1983年第一次在河中救人到2023年，楊昌立從阿蓬江中救起30多人。2023年9月22日，中央精神文明建設辦公室授予重慶市黔江區(qū)阿蓬江鎮(zhèn)兩河居委1組土家族農民楊昌立“中國好人”稱號。

記者按榜索人，用兩個月的時間走近“阿蓬魚神”楊昌立，感受這位“中國好人”的點點滴滴。

任正軍（左一）握著萬渝和楊昌立的手表達感激之情

8歲河中救起玩伴

時光易逝，但有些身影在村民心中卻越來越清晰。

楊昌立的父親楊光現(xiàn)、爺爺楊通選、曾祖父楊正祿，都是打魚人，他家祖祖輩輩在江中救人的故事，在當?shù)貍鳛榧言挕?/p>

1981年夏季的一天，阿蓬江河水突然猛漲，一艘載滿村民的渡船被巨浪打翻，楊昌立的父親楊光現(xiàn)、伯父楊光太和戴久高的父親戴福全等人，跳進巨浪中救起8位村民。

“1983年的夏天很炎熱，我和幾個同伴到阿蓬江小地名‘河基口’的地方去游泳?！瘪T彪回憶說，那天他走在最前面，像往常一樣脫下衣褲，光著身子跳了下去。游泳處是一個回水灣，洪水退去后河底積滿了厚厚的淤泥，雙腳插進淤泥后怎么使勁也沒能拔出來，心中慌了神，只能揮舞著雙手求救。

楊昌立獲“中國好人”稱號

“糟了，他腳被淤泥粘住了，我從后面去救他?！睏畈⒒貞浧甬敃r的情景，如在昨天，“憋住氣，一個猛子扎入水中，快速游到馮彪身后，雙手抓住他的肩膀往上提，借著水的浮力，馮彪終于吸到了空氣?！?/p>

往事歷歷在目，馮彪說：“既是同學，也是玩伴的楊昌立救了我的命，我一輩子感激他?！?/p>

那一年，楊昌立年僅8歲，讀小學二年級。

3分鐘洪水中救4人

2022年7月27日下午1時許，剛從阿蓬江神龜峽水域巡護回家的楊昌立，還沒來得及脫下被雨水打濕的衣服就接到兒子楊勝蓬的電話：“爸爸，有4人被洪水困住了，你快點來救人！”

楊昌立連雨傘都沒有拿，立即往河邊跑，一邊給居住在附近、水性好的戴久高打電話，請他拿4件救生衣，一同前往救人。

楊昌立獲“重慶好人”稱號

僅僅兩分鐘，楊昌立就來到了河邊，快速解開船繩，跳上“小舢板”，操起竹竿，使勁往河中撐去。30秒，他就劃到了30米外的河中淺灘。隨后，戴久高趕到，將兩條“小舢板”?？吭谝黄痖_始救人。

現(xiàn)場，一家4口人原來站的干沙灘不僅被洪水淹沒，而且上漲的洪水淹沒了他們的小腿。驚慌中，四口人緊緊抱成一團，焦急地等人搭救。

雨越下越大，風越刮越猛，風聲、雨聲、洪水聲交織在一起。兩人心急如焚，拼盡全身力氣，劃著“小舢板”在波濤洶涌的洪水中搖擺前行，終于劃到被困人員身邊。此時，洪水已淹到他們的膝蓋?！按┥暇壬?，一只船上坐兩個人”。

“小舢板穿過波濤，劃向岸邊。等候在岸邊的阿蓬江鎮(zhèn)派出所民警、當?shù)卮迕窈臀疫@個學生，迅速將4人扶到岸上?！敝貞c市江津區(qū)公共運輸職業(yè)學院學生楊勝蓬回憶當時的情景。

在短短的3分鐘里，楊昌立和戴久高上演驚心動魄的洪水中救人生死大戰(zhàn)，村民們看在眼里、記在心中。

得救的4人是酉陽縣人，他們是一家三代人，來阿蓬江鎮(zhèn)走親戚。中午太熱，便從老碼頭處下河到河中的干沙灘上玩耍，沒想到暴雨突然來襲。

40年救起30余人

40年江中救人的事，在楊昌立的記憶里大多數(shù)是模糊的，但在村民的心里，每一件都是清晰的。

1988年，年僅13歲的楊昌立念初中一年級，是他第二次救人。那一年秋天，他和萬渝在阿蓬江老碼頭救起同學任正軍。

2000年，楊昌立、胡萬輝、胡萬一等村民，在河中救起5位漂流者。

2010年，楊昌立、冉光華、戴久高、陳帥等人一道，在阿蓬江中救了被洪水圍困的5位打魚人。

2012年，一對情侶在小地名中沙壩上玩耍被洪水困住，楊昌立劃著三板船前去解救成功。

2014年，楊昌立和戴久高在小地名“攔馬石”處，劃著小舢板救了被洪水圍困的4位游人。

2015年，一位10歲左右小孩在老碼頭游泳被卷進激浪中。楊昌立與村民陳才學劃著“小舢板”，把小男孩從浪中救了出來。

2017年，楊昌立救了在中沙壩上玩耍被洪水困住的2位游人。

2019年5月，楊昌立在兩河口老大橋上，救下一位準備跳河的老太太。

2020年5月中旬,楊昌立巡河回家，遇到上游的電站開閘放水，用“小舢板”船救了正在河中嬉戲玩水的4個孩子，避免了一場悲劇的發(fā)生。

2022年，鄰居高學元的木船被激浪打翻，正在睡午覺的楊昌立跳下床，穿著內褲扎進激流中，及時給高學元送上救生衣。

在兩河口老大橋上，楊昌立還勸導把身子鉆進橋欄桿縫隙中，探頭向河里張望的小學生10余人次……

時光易逝，但楊昌立與村民一道救人的事跡一件一件地疊加著，深深印在村民們的記憶中，成了茶余飯后感人的故事。

“好人”帶出“無名英雄團”

“游泳是打魚人生存的必學技藝，水中救人是做好事積德?！睏畈⒄f，這是他的家訓。40年里，楊昌立和祖輩們一樣，不僅沒有向獲救人收取過報酬，而且很多獲救人的名字都一無所知。

“我們不僅要免費給阿蓬江中小學生當好安全員，而且一旦發(fā)現(xiàn)有人在河里遇到危險，就要立即救人?！?004年，兩河漁業(yè)協(xié)會成立時，會長楊昌立對27位會員只提出這個要求，得到大家的一致認同。

楊昌立與村民一起劃“小舢板”

2008年，楊昌立組織27名打魚人向汶川地震災區(qū)捐款4050元。

“楊昌立不僅是村民的生命守護者，更是河中魚兒的‘守護神’。”黔江區(qū)農業(yè)綜合行政執(zhí)法支隊三大隊大隊長黃濤說,2018年，楊昌立和其他護漁人一道，在阿蓬江里首次筑起28個人工魚巢，實行24小時輪班守護。“從守護人查看魚卵數(shù)量記錄的數(shù)據(jù)來分析，28個人工魚巢至少共有1500公斤母魚前來產(chǎn)卵，以每公斤魚產(chǎn)卵20000枚左右，孵化率80%來計算，28個魚巢至少有2400萬個魚寶寶誕生。”重慶市淡水漁業(yè)工程師熊太云對此伸出大拇指。

阿蓬江是長江支流，也是鄂渝兩省市土家、苗漢等民族的母親河。2021年10月，楊昌立擔任阿蓬江護漁站站長，成為河中魚兒的守護神。每天，楊昌立都在所管轄近20公里水域積極宣傳長江“十年禁漁”政策,堅持護漁巡查,累計巡河萬余公里,違規(guī)垂釣、違法捕撈等違法行為顯著降低。

楊昌立是一名中共黨員，也是一位憨厚的土家漢子，如今他帶領陳達、鄭余、馮廣周、楊昌義、陳帥、戴久高等漁政護漁員和熟悉水性的村民，天天守護著母親河。村民們說，他們是阿蓬江邊村民的“生命守護者”，更是河中魚兒的“守護神”，是土家山寨的一個“無名英雄團”。

“中國好人”楊昌立的感人故事，就像他的微信名“阿蓬魚神”一樣，將土家山寨農民的優(yōu)秀品德濃縮成一部“微影片”，感動著神州大地的人們……

(記者 龔節(jié)品 李紅波 文/圖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