◆王金玉
心飛入紅樓,讀懂了絳珠仙草下凡,是為了還一世的眼淚。心飛入古詩詞里,讀懂了古人的眼淚,而詩詞中的眼淚,真摯動人,斷腸、狂喜、苦澀、動情,滴滴淚水,不僅真摯動人,卻都是自己的故事。正如獨涉冰河,沁出寒氣深處的冷。
兩漢佚名詩曰:“終日不成章,泣涕零如雨?!边@淚,是難以抑制的相思淚;杜甫詩曰:“劍外忽傳收薊北,初聞涕淚滿衣裳。”這淚,是收復(fù)山河的欣喜若狂淚;杜甫另詩曰:“感時花濺淚,恨別鳥驚心?!边@淚,是山河破碎的無限傷感淚;岑參“故園東望路漫漫,雙袖龍鐘淚不干”,這淚,是游子抑制不住的思鄉(xiāng)淚;張籍“還君明珠雙淚垂,何不相逢未嫁時”,這淚,是錯過君時唏噓和悔恨淚;李商隱“春蠶到死絲方盡,蠟炬成灰淚始干”,這淚,是默默無語的一片冰心奉獻(xiàn)淚;李清照“淚濕羅衣脂粉滿,四疊陽關(guān),唱到千千遍”,這淚,是依依不舍卻又無可奈何的分別淚;李清照“物是人非事事休,欲語淚先流”,這淚,是物是人非的添愁淚;蘇軾“相顧無言,惟有淚千行”,這淚,是生死成劫的刻骨思念淚;李煜“多少淚,沾袖復(fù)橫頤。心事莫將和淚滴,鳳笙休向月明吹,腸斷更無疑”,這淚,是一江春水向東流的亡國之恨淚;范仲淹“人不寐,將軍白發(fā)征夫淚”,這淚,是征夫還家千里夢而遙遠(yuǎn)無期的苦澀淚;納蘭性德“淚咽卻無聲,只向從前悔薄情”,這淚,是充滿悔恨的片片傷心。
再有,陸游《釵頭鳳》:“春如舊,人空瘦,淚痕紅浥鮫綃透。情脈脈,思漫漫?!标懹卧凇巴亩x居,憂傷以終老”日子里,唯寄心在沈園。陸游的淚,是心灰意懶渡入沈園東風(fēng)惡的鴛鴦劫恨淚;岳飛《小重山》:“欲將心事付瑤琴。知音少,弦斷有誰聽?!本缚祼u,北宋滅亡,無數(shù)仁人志士要恢復(fù)河山,岳飛更是。無可奈何,南宋王朝,連皇帝皆是主和派。一腔壯志未實現(xiàn),只能獨自徘徊。岳飛的淚,是無人相知的壯志難酬家仇國恨淚。馬致遠(yuǎn)《天凈沙·秋思》:“夕陽西下,斷腸人在天涯?!瘪R致遠(yuǎn),熱衷功名,然不得志,幾乎一生都過著漂泊的生活,窮困潦倒。某天夕陽西下,自問自己。馬致遠(yuǎn)的淚,是一生坎坷的大苦大悲的渡恨淚。徐再思《水仙子·夜雨》:“枕上十年事,江南二老憂,都到心頭?!逼词暌?,父母遠(yuǎn)在江南,自己功名不成,也無法侍奉雙親。徐再思的眼淚,是無法侍奉雙親的愧恨淚。
也許,你就是詩中人,或者也許,哪一句觸動了你的心,你也淚如泉涌。特別是,往后的日子什么都有卻偏偏沒有你時,不知所云唯有用淚為心靈掌燈。